吴生元教授运用潜阳封髓丹治疗风湿病的经验(2)

　　3.狐惑病

　　谢某某，女，24岁，2010年3月15日初诊。患者因口腔溃疡反复发作2年余，加重伴四肢关节肿痛，会阴部溃疡1年到我院求诊。患者自诉2年前因感冒发热，体温达39-40℃，经静滴“青霉素、先锋霉素”，发热减退，但此后经常感咽痛，并出现口腔溃疡，自服维生素B、C、E，多种清热解毒中药及外擦碘甘油等治疗无效，自2009年初以来，又出现四肢多关节疼痛，以双腕、双膝及双踝关节为甚，局部肿胀，部分可见结节红斑，曾多次到外院诊治，考虑为“风湿”，不规律服用“消炎痛、保泰松”等治疗，病情无明显好转，且逐渐加重，出现外阴白斑，阴唇部溃疡，局部疼痛难忍，伴发热，于2009年12月到外院皮肤科住院治疗，诊断为“白塞氏病”，经予“强的松、消炎痛、丹参片及维生素”治疗1月，病情好转出院。但1月前，因自行停用激素感病情复发加重，刻下症见：口腔、舌体溃疡，咽痛，外阴溃疡，局部灼热疼痛，四肢多关节肿痛，尤以双膝、踝、腕关节为甚，关节局部可见结节红斑，神疲乏力，腰膝酸软，腹胀纳少，大便不爽，经行腹痛，舌质淡，舌体溃疡，苔白，脉沉细。中医诊断：狐惑病(下元不藏、虚火上泛、上热下寒证)。治宜清上温下、引火归元、纳气归肾、助阳生津为法，方用潜阳封髓丹加减。处方：白附片30g，黄柏20g，砂仁、龟板、骨碎补、肉桂、补骨脂、板蓝根各15g，山豆根、露蜂房、桔梗、甘草各10g，细辛8g。服上方3剂后，3月22日二诊，患者感口腔及舌部溃疡有所好转，咽痛减轻，但四关节仍肿痛，外阴溃疡，口干苦，腹胀纳呆，二便调，舌质淡，苔白腻，脉沉细。守上方加石菖蒲10g，5剂。3月29日复诊，患者口腔及舌部溃疡明显好转，咽痛，口干苦等症消失，四肢关节肿痛减轻，关节局部结节红斑减少，精神好转，纳眠及二便可，外阴部仍有溃疡，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继服上方10剂，并嘱患者恢复激素治疗，诸症消失，随访半年，病情控制稳定。

　　按：狐惑病相当于西医白塞氏病(BD)，是一种以口腔溃疡、外阴溃疡、眼炎及皮肤损害为临床特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其病因目前尚不明确，病情呈反复发作和缓解的交替过程，临床治疗极为棘手。《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篇云：“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喝(一作嘎)，甘草泻心汤主之。”“蚀于下部则咽干，苦参汤洗之”、“蚀于肛者，雄黄熏之”、“病者脉数，无热微烦，默默但欲卧，汗出，初得之三四日，目赤如鸠眼;七八日，目四眦(一本此有黄字)黑。若能食者，脓已成也，赤小豆当归散主之”。中医认为本病因“湿热久停，蒸腐气血而成浊”。湿毒侵袭皮肤，蕴久化热结于脏腑;或由于过食甘厚味，辛香炙礴而致脾胃损伤，酿成脾胃湿热;或由情过激肝失疏泄，气郁化火，加之脾失健运，湿邪内生，郁而化热所致。本病病程日久，湿热之邪伤津耗气，肝肾亏虚，热毒久留不去，临床常见寒热夹杂，上热下寒证，予潜阳封髓丹清上温下，引火归元，纳气归肾，解毒生津，故能奏效。

　　4.小结

　　潜阳丹系清末伤寒大家郑钦安所创制，由西砂仁一两姜汁炒、附子八钱、龟板二钱、甘草五钱四味药组成。首见于《医理真传》，主治“头面忽浮肿、色清白，身重欲寐，一闭目觉身飘扬无依者。”其证为少阴阳虚，真阳为群阴所逼外越，上浮不能归根，致火不归元。“夫西砂辛温，能宣中宫一切阴邪，又能纳气归肾。附子辛热，能补坎中真阳……况龟板一物，坚硬，得水之精气而生，有通阴助阳之力……佐以甘草补中，有伏火互根之妙，故曰潜阳”;“潜阳丹一方，乃纳气归肾之法也”。全方其法在潜阳，纳气归肾，引火归元。

　　封髓丹由黄柏、砂仁、甘草组成。本方始见于《奇效良方》，用于治梦交遗精。清·吴谦《医宗金鉴》用于治梦遗、失精和鬼交，认为“封髓丹为固精之要药”。清代医家郑钦安在其《医理真传》指出：“封髓丹一方，乃纳气归肾之法，亦上中下并补之方也。夫黄柏苦味入心，禀天地寒水之气而入肾，色黄而入脾，脾也者，调和水火之枢也，独此一味，三才之意已俱。况西砂辛温，能纳五脏之气而归肾，甘草调和上下，又能伏火，真火伏藏，则人身之根蒂永固，故曰封髓。其中更有至妙者，黄柏之苦，合甘草之甘，苦甘能化阴。西砂之辛，合甘草之甘，辛甘能化阳。阴阳合化，交会中宫，则水火既济，而三才之道，其在斯也”。郑钦安在《医理真传》中对封髓丹、潜阳丹的方意及应用均有很好的发挥，认为二方均有纳气归肾、引火归元之法。为后世医家所推崇。

　　吴教授在临床上广泛灵活运用潜阳封髓丹，以之调控人身水火坎离的变化，该方除了在风湿病(皮肌炎、类风湿关节炎、白塞病等)中使用，旦凡证属上热下寒证之病症均可使用该方，我们在临床中还观察到对于复发性口疮、失眠、眩晕、咳嗽、胃痛等疾病，在把握好证型时使用该方也能取得良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