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清代儿科温阳代表医家
3.1 清代儿科医家陈复正重视小儿元气,慎护胎元,提倡优生,著有《幼幼集成》,书中专立“禀赋”、“护胎”二篇,他十分重视优生和胎养,认为培植小儿元气壮实之根源。他强调上代健壮则胎婴自固,父母应选择体质健壮和精神愉悦之时孕育胎儿,从而保证胎元健固[11]。他继承张景岳“小儿元气未充,真阴未足”的观点,认为小儿体非纯阳,而是稚阴稚阳,小儿气血未充,腠理不密,脏腑娇嫩。针对当时部分儿科医生以小儿纯阳之体为定论,恣投苦寒之行为,尖锐的指出“若徒效上古克消寒凉如肥儿丸、芦荟丸之类,则千中千死,莫能挽也。”“至云小儿阳火有余,不知火之有余,实由水之不足,壮水以制阳光,先贤之至论,服寒凉百不一生” [12]。他在《幼幼集成•凡例》中言道“幼科论证,悉以阳有余阴不足立说,乖误相承,流祸千古。后人误以为儿为一团阳火,肆用寒凉,伤败脾胃”及“幼科所用毒劣之方,令其暗损真元,阴伤荣卫。即侥幸得生,而精神已耗,一生虚怯,莫可补救,况复不生者多。[12]”由此可见,陈复正在治疗小儿疾病时注重保元扶正,慎施攻伐,即使遇到真正小儿疳热、食积胀满、痰火喘急,宜用肥儿丸、保和丸、抱龙丸之类,也应中病即止,不可过用。
3.2 清代温病大家吴鞠通著《温病条辨•解儿难》,言到“古称小儿纯阳,此丹灶家言,谓其未曾破身耳,非盛阳之谓”,明确提出“纯阳”非“盛阳”之义,认为小儿乃“稚阴稚阳”,阳气虽显,实则稚嫩,小儿体内精、血、津液以及脏腑、四肢、百骸等有形之物尚未发育成熟,故为稚阴;小儿脏腑的各项生理功能也均未完善,故为稚阳[13]。在用药方面,吴鞠通反对时医治疗小儿疾病动辄使用苦寒之药,“世人以小儿为纯阳也,故重用苦寒也。夫苦寒药,儿科之大禁也……不知儿科用苦寒药,最伐生生之气也。”在治疗小儿发热时,若一遇发热即重用苦寒,则“苦先入心,其化以燥,而且重伐胃汁”。一味苦寒清热,虽可暂折病理之热象,更能戕伐少火,“惟壮火可减,若少火则赖以生者,何可恣用苦寒以清之哉”“存阴退热为第一妙法” [14],即使壮火炽盛,必须用苦寒直折之时,也应多用甘寒以监之,甘能扶养胃气,可防苦寒泄热时损伤胃阳。一代温病大家在小儿临证中反对过用苦寒而注意扶助阳气,这些独到的见解正是令今人深省之处。
4.近代儿科温阳代表医家
4.1 云南著名医家吴佩衡是扶阳学派代表人物之一,其学术思想注重扶助人体阳气,临证擅用温阳药物,对附子的运用更是炉火纯青,被誉为“吴附子”。在其所留儿科医案中,使用温阳药物的案例也占了一定比例,其中不乏有救治小儿危急重症的病例[15]。《麻疹发微》中运用温阳法的儿科医案,主要涉及到体弱或病后出疹证属虚寒之麻疹、麻疹误用凉药而转阴证、出疹后虚寒咳嗽、麻疹并寒疝等[16]。在《吴佩衡医案》中记载的儿科医案主要有小儿慢惊风虚寒证、小儿伤寒阴极似阳、阴盛格阳、童子痨脾肾不足且阴寒内生之证等[17]。吴佩衡在临证中,每遇阳气虚衰或阴阳虚损的危急情况时须以“回阳”为第一要义,认为小儿乃稚阴稚阳之体,肺脾肾皆不足,对于肺脾阴寒内生或虚寒所致的病症,治法上侧重温扶心肾之阳气,在《医药简述》中说道“先天心肾,是人身中最宝贵之主要生命线…心肾健旺之人…少火生气;心肾衰微之人,因少火弱,生气少” [18],少火即为人身之正气,故其在组方中多配伍桂、附、姜以温少火而扶助真元,扶正气而祛邪。在吴佩衡留下的儿科医案中,可以发现其核心思想是通过回阳、温阳、扶阳的方药来修复机体之正气,从而祛除病理上的阴寒邪气,进而达到机体阴平阳秘的动态平衡的状态。
4.2 上海著名儿科医家徐小圃推崇吴鞠通小儿“稚阳未充,稚阴未长”之观点,认为小儿有“肉脆、血少、气弱”之特点,属“稚阴稚阳”之体,且熟谙《素问•生气通天论》中“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及张景岳《类经》中“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等论述,特别强调小儿阳气的重要性,临证善用温热药物来恢复阳气,祛除邪气。若遇到麻疹初起、透而即隐、壮热有汗、汗出咳嗽、面色青灰、精神萎靡、肢凉不温之正气不支、邪陷内闭之证,徐氏常以扶正温阳与宣散透表并用,方中常加附子以温阳,从而达到扶正驱邪的作用。如遇小儿久泻不止,大便淡黄、夹杂粘液、小便清长、神疲体软、面色萎黄、四肢不温之时,徐氏认为此为久泻伤脾、脾伤及肾,阳气不足之证,治当温补脾肾、助火生土,药用肉桂、附子辛热之品方可奏效。[19]
2.结语:
梳理历代儿科温阳学派代表医家的学术思想,他们宗《内经》等中医经典,并融入各自独到的见解,为后世儿科温阳学术思想的发展与应用奠定了基础,中医儿科学术领域的寒温之争,促进了儿科临证诊疗体系的成熟,推动了中医儿科的不断发展与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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