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阴证转阳,治以凉润
由寒转热的服药反应。服用姜附剂后由寒转热,病证性质发生改变,热证当以凉润之剂清解。《医疗经验选》中服药反应有斑疹,脉弦数和舌质红。如阴阳交一案,李某发热不退,汗出如洗,烦躁不安,戴氏诊为阴阳交,投以白通汤交通阴阳。服后热退神安汗收,周身旋出斑疹。此已由寒转热,故以自拟方三豆汤加乌梅、桑叶、薏苡仁3剂清热润燥而愈。又如中耳炎一案,5岁童某左耳流脓,且发高热,症见左耳有清晰脓液渗出,舌质青滑苔薄白,脉沉细,戴氏诊为寒入少阴,以麻辛附子汤1剂温经散寒。服后脓液转稠,脉转弦数,舌质转红,病已由寒转热,予龙胆泻肝汤3剂清肝降火,服后流脓渐止而愈。
此处服药反应之论治,与扶阳派有所区别。《医法圆通•服药须知》中将服用温药后出现斑疹归为“阳药运行,阴邪化去”,乃阳气透达驱除阴邪从皮毛而出,此为热象,而非热证,无需清润。但出现斑疹的所有情况并非皆是如此,阴阳交一案中服药后出现斑疹,以三豆汤化裁清热润燥而愈,说明病由寒转热,已成热证,故当清之。二者的鉴别,可从《医法圆通•服药须知》中提出的“以不思冷水吃为准”和“以饮食渐加为准”观之。不思冷饮提示阴邪尚存,姜附剂未化燥伤阴,饮食渐增提示胃气来复,如此需继用温药,不可凉润。若四诊合参已转热证,则需清热凉润,戴氏治小儿中耳炎,先以麻辛附子汤温解,继用龙胆泻肝汤清热即为佐证。
5、错综复杂,多法兼施,随证治之
此处论述错综复杂的服药反应。一些疑难重症以姜附剂治之,而后出现种种服药反应,此时从客观实际出发,把握每一阶段的主要矛盾,证变药变,多法兼施,非拘于扶阳一端,此为戴氏临证思想的特色。如夹阴伤寒一案,陆某患肠伤寒,经中西医诊治无效,症见高热无汗,声低懒言,项背强痛,舌苔厚腻而滑,脉沉迟而紧,诊为太阳、少阴两感证,以附子桂枝独活寄生汤温扶肾阳,外开太阳。二诊至四诊均守原方加减,五诊用大剂白通汤交通心肾,服后濈然汗出,脉洪大有力,烦渴思饮,病已由寒转热,故六诊予白虎加人参汤,服后胸间出现白痦的服药反应,戴氏谓肺郁已宣。现胸闷脘痞,不大便十余日,可下之征备矣,故七诊以大承气汤攻下,服后排出臭粪甚多,出现呕吐,八诊以半夏泻心汤调和胃气,九诊以附子泻心汤扶阳攻痞通便,服后便通,周身出现红斑的服药反应,色甚鲜艳,白痦全退,十诊以保津液、养胃阴法治之,服后潮热鼻衄,十一诊以三豆饮清宣郁热,凉血止衄,十二诊以养阴润燥之剂调理,服五剂后诸症痊愈。
此案病程较长,机转亦繁,戴丽三先着重调理机体功能和扶持阳气,待阳气来复,之后随各阶段的主要矛盾,根据不同的服药反应治之。清热泻火,攻下通便,滋阴润燥,凉血止衄,多法兼施。大辛大热之附子,辛甘大寒之石膏,苦寒泻下之大黄,酸苦咸寒之犀角,诸药皆用。此案之诊治思想,与扶阳派据服药反应之论治有明显区别。服姜附剂后出现种种反应,《医法圆通•服药须知》归纳为“阳药运行,阴邪化去”,治法提倡扶阳而非清润,且谓:“凡服此等热药,总要服至周身腹中发热难安时,然后与以一剂滋阴,此乃全身阴邪化去,真阳已复,即与以一剂滋阴之品。[3]”戴氏不然,服用姜附剂后据种种错综复杂的服药反应,采取多法兼施诸药皆用,顺势全面化解而愈。其不拘于扶阳一端,亦非只以一剂滋阴敛所复之阳,亦是对扶阳派的完善和补充。
戴丽三运用姜附剂的服药反应,上文已述。临证之际需结合其他症状全面分析,如服姜附剂后出现腹泻、吐酸、鼻衄和红斑等反应,兼见手足回温、精神慧爽或脉来和缓等,且服药反应逐渐消失,如此则为病情向愈之征。再者,服药反应亦需和误用姜附剂造成的异常反应甚至中毒反应详加辨别,方能精准辨证和进行下一步论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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