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龙汤治疗“体若燔炭”
张某,男,26岁,农民,于1976年夏季就诊。患者收麦后,用凉水洗身,当风纳凉,至夜半,身寒肢冷,随之发热,并有寒战,急邀医疗队诊治。余至其家中,只见患者复被而卧,面赤身热,心烦不宁,唇舌干燥,口渴而饮,脉浮数有力。测体温39.6℃,扪之通身干热无汗。综合脉症,此系外寒郁闭,暑热内蕴,为表寒里热实证,急以大青龙汤解表清里,少加生津清肺之品治之。
方药:生麻黄10g,桂枝10g,炒杏仁10g,生石膏30g,生甘草10g,生姜10g,大枣5枚,芦根30g。当时到乡卫生院急取1剂,水煎2次,每次约500ml,4小时内将两次药汁服完,服后汗续出,渐之大汗。翌日晨,体温降至38.2℃,精神稍安,但时时索饮。于上方减麻黄为5g,桂枝5g,加麦冬30g。服用1剂,体温已至36.8℃,诸症若失。嘱多食稀粥以滋润营卫,恢复体力。
按语:大青龙汤证多见于形体壮实之人,病在太阳经,所以寒热明显,但由于表寒郁闭较重,使里热难以外透,故呈现“体若燔炭”、无汗烦渴之症。此乃表寒里热证,但也反应正邪交争之势正炽;若是体虚之躯,寒邪可能直入三阴,而出现急性呕吐泄泻之患。仲景为使后人明确此方奥义,特指出“不汗出而烦躁者”,其中“不汗出”尤为重要,故治疗当以汗法为宜。《素问·生气通天论》云:“体若燔炭,汗出而散。”大青龙汤乃为对证之举。由于汗多伤阳,故仲景于方后告诫之:“一服汗后,停后服。若复服,汗多亡阳,遂虚,恶风,烦躁,不得眠也。”本例有暑热伤阴之症状,故先后加入芦根、麦冬,以滋填肺胃之阴,不致汗出而致气阴两伤之虞。
柴胡桂枝汤治疗“发热微恶寒”
谢某,女,17岁,学生,于1995年6月就诊。患者于3天前不慎着雨,出现恶寒发热,腰背困疼,鼻塞声重,当时体温37.8℃,自服复方阿司匹林(APC)与感冒通片,略有好转,但寒热仍未去。刻诊:苦闷病容,身困肢疼,时值夏月,却着夹层衣服,口苦不欲咽,咽干不欲饮,体温37.8℃,舌苔薄白而润,脉象浮弦。此系太阳少阳合并证,治以和解太少二经之邪,方取柴胡桂枝汤加味。
方药:柴胡15g,桂枝6g,炒白芍6g,黄芩6g,太子参6g,清半夏6g,生姜6g,大枣10枚,炙甘草5g;另加藿香10g,香薷10g(此二味后下)。二诊:上方服用1剂,似有汗出,3剂后,身徐徐汗出,顿感身体轻快,食欲略增,鼻塞已通,欲饮水润咽,唯体温仍在37.3℃左右,身困肢疼未去。上方加入羌活、独活各5g,服用3剂,体温36.8℃,余症悉除。
按语:太阳少阳两经合并症在临床上并不少见,其机理为“表证虽不去而已轻,里证虽已见而不甚”(柯琴语),故仲景取桂枝之半,以解太阳未尽之邪;取柴胡之半,以解少阳之微结。但病邪已有趋里之势,故以柴胡冠桂枝之前,以扩展人们的视野,含有“既病防变”之义。论中所说的“发热微恶寒”,不若太阳经的“发热恶寒”,亦不若少阳经之“寒热往来”,以示太阳证已轻,少阳证未甚。支节即四肢百节,所以会出现“烦痛”,与少阳经气不利有关,少阳经气得到疏解,“支节烦痛”自然会消失。病在夏月,笔者加入藿香、香薷,以利祛除暑热;后加入少量辛温利窍的羌、独活,有利于表邪的疏散。柴胡桂枝汤还可用以治疗癫痫、胃痛、冠心病、胆囊炎、急性胰腺炎等病,其机理在于此方能疏解表里、上下、内外等邪气。正如清代卢之颐所说,“小柴胡复桂枝汤各半,凭枢叶开,并力回旋,外入者内出,上下者下上矣。”
麻黄桂枝各半汤治疗“若形似疟”
林某,男,32岁,于1997年8月就诊。患者恶寒发热已5日,每至下午约3~4时许,始恶寒而后发热,体温多在37.5℃左右,入夜可至38.5℃。伴见头疼身困,腰痛,食欲尚可,偶有咳嗽。曾服用抗生素和抗感冒药物,汗出后有所好转,但下午的寒热症状并未减轻。刻诊:精神疲惫,面有赤色,症状如前所述。体温36.8℃(上午),舌苔白滑,脉浮细。分析脉证,为风寒郁表,不得宣泄所致。治以辛温解表轻剂,方用桂枝麻黄各半汤。
方药:桂枝10g,炒白芍10g,麻黄5g,炒杏仁5g,炙甘草5g,生姜5g,大枣3枚。嘱上午煎服一次,下午煎服一次。二诊:至翌日下午寒热与咳嗽已失,但头疼、腰痛、身困仍无缓解。于上方加羌活、独活各6g。三诊:服用1剂,已有效果;继服1剂,病已痊愈。
按语:寒热“如疟状”,即寒热发作有一定时间性,并非疟疾,似乎也可以用小柴胡汤治之。但彼方证为半表半里证,多伴有口苦、咽干、目眩,或胸胁苦满,或呕而发热;而此例无此兼症,说明风寒袭表较轻,未及少阳,故仲景不取小柴胡汤,而取桂枝汤与麻黄汤合而为一,其用量较原方减少,如桂枝由三两减为一两十六铢,麻黄由三两减为一两,且桂枝量重于麻黄,意在以调和为主,佐以开泄腠理。本例寒热5日,但热度不高,每于下午发热,有如发疟之状,正与桂枝麻黄各半汤证相吻,故服之自然取效。后加小量羌独二活,以助搜风通络之力,其头疼腰痛随之消除。(毛德西 河南省中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