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虹玺 辽宁省肛肠医院 李明哲 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三医院
第四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中华中医药学会肛肠分会会长田振国教授依据“六腑以通为用”的中医学理论,以“宣通气血,寒热并用”之法治疗炎症性肠病,疗效良好。
他认为无论外感邪毒,内伤饮食,抑或情志不遂等,最终都将导致肠中气机不畅,大肠传导失职,出现腹痛、泄泻、腹胀或便秘等症状,不利于浊邪从肠道排出,亦影响肠道内和肠道血络的气血运行,肠中糟粕与浊邪蕴结,壅阻肠络,气血留聚,郁而化热,热盛肉腐则成脓,故成肿疡;破溃则成溃疡,故见便黏液脓血,伤及血络则便血更甚。肠道气机不畅,腑气紊乱,下注大肠则里急后重。所谓“夹虚”、“夹热”、“夹寒”者,乃是因为气血瘀滞于肠络,导致肠络下部循行线上经气减退或衰竭,故下部循行线上所属器官功能减退,衰竭或紊乱;经络气血运行失常,导致肠络防御外邪的功能失常,而使寒热疫毒之邪乘虚侵入。中医学认为“六腑以通为用”,只有宣通气血,寒热并用,祛瘀生新,气血通畅,肠络无阻,邪毒趋散,才能清腑气,厚肠止泻。
病案举例
梁某,男,18岁。2006年10月27日以间断性大便带脓血一年为主诉来诊。患者大便日7~8次,便质稀溏,夹带脓血黏液,里急后重,左下腹腹痛,泻后痛减,脐周胀满,肠鸣不已,便时肛门灼热,小便黄,畏寒肢冷,周身乏力,面色萎黄,纳差,寐不安,舌质淡红,苔白根黄腻,脉弦。2005年曾于沈阳市某医院诊断为慢性溃疡性结肠炎,用自制中药制剂、柳氮磺胺吡啶、黄连素等稍有缓解。诊断:慢性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证属脾胃两虚,湿热内蕴,治以温里清热,涩肠止痢。处方:党参20克,黄芪20克,白术15克,茯苓15克,吴茱萸15克,胡黄连15克,防风10克,柴胡10克,白芍15克,砂仁10克,莱菔子10克,焦山楂15克,地榆15克,仙鹤草15克,乌梅10克,酒军5克,陈皮15克,甘草15克。7剂,每剂浓煎3次,每次取100mL,混合后分3次口服,每日1剂。
二诊:患者自述服药期间,大便日4~5次,粪质稀,脓血明显减少,腹胀消失,腹痛稍有缓解,纳和,余症如前,舌质淡红,苔腻微黄。上方去砂仁、莱菔子,酒军减为3克,胡黄连减为10克。7剂,水煎服。
三诊:患者自述大便日2~3次,里急后重感,脓血仍见,但已大为减少,腹痛明显减轻,腹暖肢温,饮食尤佳。舌淡苔白,脉弦。去防风、柴胡、地榆、酒军,加入枳实10克,厚朴10克,当归15克,赤芍15克。7剂,水煎服。
四诊:大便日2次,排成形软便,脓血消失,患者神清气爽,余无明显不适,行电子结肠镜检查,全结肠未见异常,遂嘱患者停用上方,继服成药参苓白术散自行调理,随访3个月未见复发。
按:此为临床中常见的且具有较强代表性的典型病例,患者既有周身乏力,畏寒肢冷等脾阳虚证,又有便带脓血黏液,腹痛腹胀,苔白根黄腻等肠道湿热证的表现,本虚标实,寒热错杂。田振国治疗以扶正祛邪为原则,以温脾阳祛湿热为治疗大法,通涩兼施,消补并用。脾虚湿滞,湿为阴邪,易困脾阳,脾阳虚衰则畏寒肢冷;脾主肌肉,化生气血,脾虚失职,气血化源匮乏,则周身乏力,面色萎黄。湿热壅滞肠中则见脓血黏液便,里急后重,肛门灼热,小便黄赤等。
方中党参、黄芪为君,以益脾健;白术、茯苓、吴茱萸、胡黄连为臣,健脾利尿,温脾阳,清湿热;佐以防风、柴胡,升阳除湿,升提中气;佐以砂仁、莱菔子、焦山楂,行气消胀,化食除积;佐以白芍、甘草,解痉止痛;佐以地榆、仙鹤草止血止痢;佐以乌梅、酒军,通腑泄浊,涩肠止泻;合入一味陈皮,一药多用,既可健脾理气,又可“补而勿滞”,以加强君药的功效,同时,与白术、白芍、防风合为痛泻要方,成为治疗肠鸣泄泻腹痛的名方。二诊邪实已减,但未尽去,遂去砂仁、莱菔子,酒军、胡黄连减量。三诊里急后重感,脓血仍见,因酒军已用半月,继用恐伤正气,遂去酒军。根据“调气则后重自除,行血则便脓自愈”的原则,加入枳实、厚朴、当归、赤芍四味调气行血药,并佐以乳香、没药,以促溃疡向愈。四诊邪实已祛,正气渐复,遂嘱患者自服健脾之品以巩固疗效。
选用胡黄连而不用黄连,乃遵《本草正义》所云:“按胡黄连之用,悉与川连同功。唯沉降之性尤速,故清导下焦湿热,其力愈专,其效较川连为捷。”屡验临床,此言不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