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丽1，王明凯1，王定国1，张明强1，秦国政2△
（1.云南中医药大学，云南 昆明 650500；2.云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云南省中医医院，云南 昆明 650021）
（本论文荣获“第七届兰茂论坛”优秀论文二等奖）
摘要：产后身痛是指妇人产后或人流后出现畏风怕冷，手足不温，头身疼痛等症状为主的一种疾病，本病为妇女产后多发病、常见病之一。随着近年来妊娠妇女人流率的不断增长，加之人流后或产后护理不当，休息不足，夏季空调的广泛使用等原因，导致本病发病率不断升高。秦国政教授主张以益气养血、温经散寒法治疗产后身痛，其临床疗效显著；现将其经验总结如下，以供读者参考。
关键词：益气养血、温经散寒法；产后身痛；经验
Professor Qin Guozheng's Experience in Treating Postpartum Body Pain/Zhou Li1, Wang Mingkai1, Wang Dingguo1, Zhang Mingqiang1, Qin Guozheng2△//(1.Yunnan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Kunming 650500, China; 2. 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Yunnan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Yunnan Provincial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Kunming 650021, China)
Abstract: Postpartum body pain refers to a disease in which women have postpartum or abortion, such as phobia and cold, hands and feet are not warm, and head and body pain are the main diseases. This disease is one of the most common diseases in women after childbirth. With the continuous increase in the flow rate of pregnant women in recent years, coupled with the lack of care after the flow of people or postpartum, lack of rest, widespread use of air conditioning in summer, etc., the incidence of this disease continues to rise. Professor Qin Guozheng advocates the treatment of postpartum body pain with Yiqi Yangxue, Wenjing Sanhan method, and its clinical curative effect is remarkable; the experience is summarized as follows for readers' reference.
Key words: Professor Qin Guozheng; Yiqi Yangxue, Wenjing Sanhan method; postpartum body pain; experience
产后身痛是指妇人产后或人流后，因筋骨懈堕、皮肤腠理大开，身体气血亏虚，内外空虚，正气不足，风寒湿邪趁虚而入，导致机体出现畏风怕冷，手足不温，头身疼痛，汗出明显，疲倦乏力，精神抑郁，不思饮食等主要临床表现的一种疾病。[1]多数患者因治疗不及时或治疗不当，致使病程迁延日久不愈，并对患者的健康构成很大的威胁，甚至因此而终生病痛缠身。目前西医尚无与中医产后身痛相对应的病名，西医学中发生在产褥期的各类疼痛，只要出现类似症状者，均可与本病互参[2]。产后身痛患者的各项检查均无异常；目前西医没有明确治疗本病的特效手段，仅以止痛药或激素治疗为主，治疗后或无效或暂获收效，但停药后再次复发，因而无法合理选择治疗方案[3]。而中医治疗本病的历史由来已久，临床疗效甚佳，且经济实惠、副作用小，具有明显的优势。
秦国政教授为云南中医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二级教授、一级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中华中医药男科分会主任委员，云岭学者，云岭名医，云南省名中医。有35年从事医疗、教学、科研方面的工作经验。医德高尚，医术精湛，临床经验丰富，特别是对男性疾病、内儿妇科疾病、慢性疾病的治疗尤为擅长。秦国政教授在产后身痛的诊疗上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秦教授认为治疗本病应当明确病因，辨病与辩证相结合，治病求本，标本同治，主张以益气养血、温经散寒法治疗本病，其临床疗效十分显著。现将历代医家及秦教授对本病的认识及治疗介绍如下：
1 历代医家对本病的认识及治疗
1.1 病因病机
（1）外感：《经效产宝》为最早记载产后身痛的典籍[4]，书中曰: “产伤动血气，风邪乘之”“产后中风，身体酸痛，四肢痿弱不遂。”《内经》原文虽然没有产后身痛的病名，但书中对有着类似症状的风寒湿痹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历代医家的论述均指出产后身痛是由于外感风邪所致。
（2）瘀血：《当归堂医丛·产育保庆集方》把称产后身痛为“产后遍身疼痛”，书中指出：瘀血内停为其根本原因，认为产后皮肤腠理开阖，气虚无力推动血液运行，血多留滞于经络、皮肉之间，若日久不散，则形成瘀血，瘀血阻滞不通，不通则痛，故而头身疼痛。
（3）内虚：清·傅山《傅青主女科》强调脾胃虚弱为本病之本，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气血不足易导致产后身痛的发生，书中对此有详细论述。还有医家提出肾气虚损也是产后身痛的病机，如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中列有产后中风候，阐述了产后身痛的病因，认为肾经虚损，风寒侵袭，易导致腰痛。综上所述，古代医家已经将产后身痛的病因病机归结于产后虚劳，气血不足，外感风寒湿邪。
1.2 临床常用方药
现临床多用独活寄生汤、黄芪桂枝五物汤[5-7]、生化汤[8]、补阳还五汤[9]治疗产后身痛，临床均有一定疗效。加减用药上张林军气血亏虚改善后加益母草、炒枳壳[10]，较有特色。还可将中药药渣置布袋热敷疼痛部位，加强治疗作用[11]。产后诸病，情志致病在产后病中时有所见，因而心理治疗在产后疾患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12]。
2 秦教授对本病的认识及治疗
2.1 病因病机
秦教授博览群书，借鉴古今诸多医家观点与见解，并结合自身的临床经验，认为本病病因有二：一是产后气血亏虚，导致筋脉关节、皮肤肌肉腠理失于濡养，以致肢体麻木疼痛；此观点与朱丹溪提出的“产后多虚”不谋而合。二是产褥期正气不足，失于固摄，出汗较多，皮肤腠理不闭合，风寒之邪易于侵袭，以致产后恶风、怕冷；若病程日久，则肝肾失养，气血失和。正如《素问·调经论》载：“气血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其病机特点是气血亏虚，外感风寒湿邪；临床常表现为虚实夹杂，本虚标实为之根本，故治疗周期长，用药应轻灵。
2.2 治疗原则
秦教授认为，中医治疗疾病，应明确病因，辨证与辨病相结合，治病求本，标本兼治。立法方药，方证相符，方显疗效。产后病以气血不足为本，风寒湿邪侵袭为标，导致产后妇女“多虚多瘀”的病机特点，且出现“虚实夹杂”的临床表现。根据治病求本的原则，以益气养血为主，兼以温经散寒。但散邪之时，祛风类药物应精简，不宜过多，避免耗伤气血，加重病情，得不偿失。故治疗上应详细辨证，灵活施治，以早期治疗为佳。《黄帝内经》云:“善治者治皮毛，次者治肌肉，再则治筋骨”。治疗产后身痛，有时病程虽然超过产褥期，但仍不忘产后“多虚多瘀，耗气伤阴”的病理特点。无论何因致病，在整体或局部，均可致“久病入络”，导致疾病缠绵难愈，病邪久恋必伤正气，故应注重顾护正气，根据病在气在血的偏倚而选择“四君汤”和“四物汤”的用量轻重。总之治疗始终不忘调气血、扶正气，以增兵源而驱邪。正如《黄帝内经》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正气充足则有利于驱邪。在此基础上，或活血理气，或补脾益肾，或温经祛寒活络，但应本着扶正不留邪， 驱邪不伤正的原则。秦国政教授在正确认识妇女的病机特点的基础上，主张更加注重辨证分析。不同患者，虚实有所侧重，不可一味妄补，导致“闭门留寇”，且病程的不同阶段，用药亦有所改变，应灵活运用。秦教授治疗慢性病，用药轻灵，因其虚症多见，虚不受补，猛药易致旧疾不去而反致新病，认为只要掌握病情，药宜轻用。临床用药加减具体如下：气虚明显者重用黄芪、党参等以补气生血；血虚明显者，加鸡血藤补血活血通络；畏寒明显者加肉桂、细辛、小茴香等以温里散寒止痛；肢体疼痛明显、活动不利者加桑枝、威灵仙、羌活等以通利关节、舒筋活络止痛；出汗较多者加浮小麦、五味子收敛止汗。且秦教授重视患者心理调护，临床上根据产后患者特有的心理特点，病人的不同情况，对患者采取相应的心理疏导与宣教治疗。通过与病人有技巧的沟通，使病人放下思想包袱，告诉其不用过度担心自己的疾病，放松心情并积极配合治疗，从而达到疏肝解郁的目的，促进患者疾病更快的恢复，往往取得良好的治疗效果。
3 医案举隅
患者顾某，女性，33岁，于2017年5月16日初诊。主诉：产后畏寒、畏风、怕冷半年。现病史：患者半年前顺产1子，受凉后出现畏风、怕冷，外院治疗（具体不详）后症状无明显缓解，遂来我院门诊治疗，现症见：畏寒、畏风、怕冷，背部及关节明显，全身冷痛，疼痛至骨，易出汗，神疲乏力，气短懒言，口干口苦，月经量少，纳眠可，二便调；舌红,苔薄黄，少津，脉沉细。既往史：否认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等慢性病史；否认药物、食物过敏史。月经史：14岁月经初潮，月经周期28~30天，经期1天，末次月经2017年5月14日，量少，色暗红，有血块，无痛经、乳房胀痛。婚育史：适龄结婚，孕2产2，2014年10月顺产1女，2016年10月顺产1子。中医诊断：产后身痛（气血两虚，阳虚寒凝），治以益气补血，温经散寒。选用八珍汤和当归四逆汤加减，处方如下：太子参30g、炒白术10g、茯苓30g、当归10g、川芎10g、白芍30g、熟地15g、炙甘草5g、桂枝20g、细辛3g、通草10g、大枣10g、炒菟丝子30g、制黄精10g、桑枝30g、炒麦芽30g、枸杞子30g、防风30g。7剂，水煎温服，150mL/次，1剂/日，3次/日。
2017年5月23日二诊：病史同前，服药后无不适；患者诉畏寒、畏风、怕冷稍减，神疲乏力，气短懒言，口干口苦，牙痛，牙龈出血（自诉患有多发性口腔溃疡3年余），纳眠可，二便调；舌红，苔薄白，脉弦细。继前方加地骨皮10g、炙黄芪30g，14剂，水煎温服，150mL/次，1剂/日，3次/日。
2017年6月7日三诊：病史同前，服药后无不适；患者诉畏寒、畏风、怕冷较前明显减轻，偶感神疲乏力，纳眠可，二便调；舌红苔薄白，脉弦。继前方加砂仁10g（后下）顾护脾胃，14剂，水煎温服，150mL/次，1剂/日，3次/日。
2017年6月21日四诊：病史同前，服药后无不适；患者诉平日偶感畏寒、畏风、怕冷，少有神疲乏力，纳眠可，二便调；舌红苔薄白，脉弦。继前方去防风、地骨皮，加独活15g、吴茱萸3g，14剂。患者之后继续巩固治疗，续前方加减，畏寒、畏风、怕冷等症状基本消失。并嘱患者应多避风寒、调情志、多休息、不适随诊，以避免本病复发。
按：产后妇人多气血亏虚，正如《备急千金要方》所言：“妇人产讫，五脏虚羸。”认为产后气血皆虚，正气不足，易感邪而病，故见神疲乏力，气短懒言，月经量少等症状，脉象多表现为细脉。分析其产后怕冷、身痛的原因为：产后气血亏虚，保暖不当，感受寒邪，寒为阴邪，易伤阳气，阳气不足，卫阳不固，失其温煦功能，致使寒凝经脉，不通则痛，故而怕冷、身痛。治疗上应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以八珍汤和当归四逆汤加减为主，根据病症辨证施治，八珍汤为气血双补的代表方剂[13]。当归四逆汤出自《伤寒论》，功效主要为温经散寒，养血通脉；该方原为治疗厥阴伤寒，素体血虚、寒凝经脉之症。名医陈元认为只要符合血虚寒凝的病因病机，都可以用当归四逆汤[14]。临证运用常以肢冷、懒言、舌淡、脉沉细等为辨证要点，该方因为其组方严谨、配伍精良、疗效明显等特点，在临床上应用甚为广泛。“产后气血大伤，血脉空虚”，故其治疗总以温补为先，方中太子参、黄芪、当归甘温，补五脏元气，补气生血，养血活血；熟地补血滋阴；白芍养血柔肝，助当归补益气血；川芎活血行气，炒麦芽消食醒脾，以使补而不滞；炒白术、茯苓、大枣、砂仁补气健脾养心，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健脾以使气血生化有源；细辛、桂枝、桑枝辛温，温经散寒，温通血脉，外散表寒，内温血脉，表里兼顾，以散寒邪；通草舒通经脉，以畅血行；枸杞子、炙黄精温肾助阳散寒；独活、桑枝、吴茱萸、防风祛风散寒，通络止痛；地骨皮清虚热；炙甘草益气和中，补益心脾之气，且调和诸药。全方配伍谨记产后虚寒多见，虚热亦常有，温经多能补虚，然补虚难以清热，故应注意补而不滞，温而不燥，滋而不腻，常常配用砂仁、炒麦芽等。诸药配伍，共成益气补血，温经散寒，通络止痛之效，诸病自愈。以中医药治疗本病，临床疗效显著，且费用低，无副作用，妇人疾病痊愈，生活质量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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