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彬,吴文笛,李兴艳,姜莉云,杨翼豪,许云姣
(本论文荣获“第七届兰茂论坛”优秀论文三等奖)
摘要:自2019年12月,我国湖北省武汉市暴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NCP)疫情,已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和控制措施。是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以肺炎为主的传染病,该病毒传染性强,人群普遍易感,在全国各省市及境外部分国家均有确诊病例,防控形势严峻。当前西医对新冠肺炎主要采取抗菌、抗病毒、增强免疫力、激素冲击、营养支持等治疗方法,取得一定效果,但尚缺乏有效治疗方法。而从中医学角度出发,认为本病当属“疫病”范畴,且目前运用中国传统医药在减轻症状、控制病情进展、减少并发症即后遗症等方面效果显著,本文仅从“扶阳学术流派”思想为出发点,以期为临床论治该病提供思路及方法。
关键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寒湿疫;扶阳学术流派;麻黄细辛附子汤
中医学对“疫病”的认识由来已久,历史上我国曾发生瘟疫流行多达320次,并在长期与瘟疫邪气的都种种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说文解字》中指出 “疫,民皆疾也”,《素问·刺法论》:“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症状相似”,对疫病的传染性进行了详细描述;曹植在《说疫气》:“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深刻描写了疫病流行时的情况及危害;明代吴又可《温疫论》中提出“夫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又言“疫气者亦杂气中之一,但有甚于他气,故为病颇重,因名之疠气”,以及“疫者感天地之厉气……此气之来,无老少强弱,触之者即病”对疫病病因做出了解释;清代叶天士所著《温热论》,创立了中医辨证模式中的卫气营血辨证体系。
1.新冠肺炎气运发病,性属寒湿
从中医“时相医学、五运六气”角度来看,该病发于2019年己亥年“终之气”,中运土运不及,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终之气为太阳寒水,“天人相应”,土运不及,难以制水,必为湿困,故见痰湿壅盛、脾土不运,水湿泛溢、子病及母,故见咳嗽咯痰之肺系疾病;少阳相火在泉,炎火流行、克于肺金,亦可见肺病多发;《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云:“凡此厥阴司天之政……终之气,畏火司令,阳乃大化,蛰虫出现,流水不冰,地气大发,草乃生,人乃舒。其病温厉”,己亥年少阳相火在泉,又遇终之气太阳寒水,出现了“蛰虫出现,流水不冰”的暖冬之象,“冬不藏精、春必病温”,已对庚子年疫病暴发埋下伏笔;应人可见阳气不藏、浮越于外,阴寒盛于内而虚火见于外。故此疫邪性属寒湿。盛于2020年庚子年“初之气”,中运金运太过,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初之气为厥阴风木;金运太过,发为肺病,少阴君火司天可克伐金运,故笔者认为待到二之气少阴君火之时,也就是农历3月下旬疫情或许能够得到有效控制,也对应了目前所预知的阳历4月疫情或可结束的判断;2月4日为立春节气,春主生发之气,又逢厥阴风木之主气,可见本病于立春之后增长尤为迅速。从患者临床症状出发,仝小林院士等也认为:多数患者由寒湿起病,在疾病早中期呈现寒湿袭表、阻肺、碍脾的临床表现[1]。故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其中医本质应为“寒湿疫”。
2.新冠肺炎之证象辨析
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办公厅及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下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中亦可见寒邪袭表之恶寒发热、鼻塞流涕、肢体酸痛等太阳表证;也可见寒湿内蕴、气机郁滞之胸闷短气,肢软乏力;再有寒湿困阻中焦、脾胃运化失司之泻下清谷、脘腹痞闷、呕恶纳呆;寒湿之邪犯及太阴,出现寒湿中停的太阴提纲症状:时腹自痛。多数患者还常见发热表现,临床医生多以体温表度数判断患者是否为热证、或判断患者的临床疗效及疾病转归,而忽略了患者发热时的伴随症状以及舌脉象表现,《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云:“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2],国家级名老中医吴荣祖教授常将邪热之壮火比喻为“贼子”,认为此子为外邪入侵,当以清热凉血、滋阴泻火之法诛之伐之;常将离位之少火比喻为逆子,认为此子由内而生,当以潜阳密阳、引火归元之法教之训之,绝不可损也[3],临床上应立足阴阳、细辨寒热。另外,乏力也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主要症状之一,《伤寒论》少阴病总纲“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笔者憾之未能切身体会患者脉象,但症见神疲乏力、困倦思睡当是少阴病之阴寒内盛的表现。
3.从标本中气理论辨析新冠肺炎之病机传变
医圣张仲景所著《伤寒论》以《黄帝内经》为基础创立了六经辨证体系,在中医多种辨证方法中首屈一指,明确提出了顺传、逆传、直中、两感、合病、并病等疾病传变规律。张锡驹云:“病则由阳而阴,由三而一,始于太阳,终于厥阴”[4]。外邪入侵,从表而入,阳经行于外,而三阳经中,太阳为开、少阳为枢、阳明为阖,故临床大多数病证常从太阳起病。张仲景在《伤寒论》中论述太阳病的特点占全书近三分之一篇幅,将其视为人体抵御外邪之重要门户。《素问·六微旨大论》中对太阳经之标、本、中气传变有着详细描述:“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所为本也,本之下,中之见也,见之下,气之标也,本标不同,气应异象”,可从标、从本、从中见而化,可单独转化,亦可两条甚至三条同时转化;而太阳与少阴互为表里,《素问·至真要大论》中论述:“气有从本者,有从标者,有不从标本者也……岐伯曰: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本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也”,“少阴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由此可见,生理状态下,太阳当从标从阳而化,少阴当从本从热而化。而在病理状态下,少阴从标从阴或从中见之太阳而化;太阳从本从寒或中见之少阴而化。云南吴氏扶阳学术流派认为少阴之标阴与太阳之本寒属阴寒同气、可合二为一,为从阴寒性质传化;而太阳少阴二经病理上常见从阴寒和互为中见之两感传化,故临证多见太阳少阴两感于寒之证[5]。符合证候分析中既有太阳表证之发热恶寒、鼻塞流涕、肢体酸痛,又有少阴里证之神疲乏力、困倦思睡。
4.从太少两感于寒论治新冠肺炎
张伯礼院士认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治疗特点就是病毒感染和机体免疫状态博弈的结果[6]。此观点即中医经典之“正气内存,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疾病的发展以及药物治疗的全过程就是人体正邪交争的过程,正气和邪气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双方在斗争的过程中,在力量对比上发生着消长盛衰的变化,故临床论治该病当以扶正祛邪为首要治则。目前国内多数观点均认为祛邪为治疗本病的第一要务,但笔者认为“中医治病,必求于本,本于阴阳”,而“人为本、病为标,正为本、邪为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老年人及既往有呼吸系统疾病的患者数远高于其他群体,且易由轻症转为重症、同时预后最差,皆因正气亏虚、难以御邪所致。
本病为寒湿疫毒侵犯人体,从太阳而入,先袭其表,后由表入里,逐渐形成太少两感于寒之证。寒性收引、湿邪重浊,滞留人体、迁延不愈,最易损伤人体之阳气。《素问·生气通天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与日光明”。郑钦安曾云:“一点真阳舍于二阴之中,居于至阴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所以温扶阳气是扶正祛邪的关键。“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7]。在临床治疗太少两感证时运用麻黄细辛附子汤可达到温阳散寒、表里双解之功效。本方中附子自古以来就是“回阳救逆之第一要药”,可通行十二经脉,力补命门真阳,温扶少阴心肾阳气;细辛温经散寒,可化少阴阴寒邪气;麻黄发汗解表,使邪有出路;此之一方,可使祛邪而不伤正,邪祛则正自安。目前,如何预防轻症向重症转化是我国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难点之一,危重患者死亡病例数仍在不断增加。在中医经典《伤寒论》六经之中少阴病篇论及死证最多,故提早干预、把握少阴这一生死之枢就显得尤为重要,也是中医“治未病”思想的具体体现。
5.结语
“中医所治为生病之人,而西医所治为人生的病”,辨证论治与整体观念是中医学区别于西方医学的独特理论模式,切记“谨守病机,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由此才能做到“法随证立、方从法出”。“中医药是中国古代科学的瑰宝,也是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中医中药在本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防控、治疗方面取得的疗效有目共睹,笔者仅通过扶阳学术思想理论层面对本次疫情的分析、探讨,希望为本次疫情的相关工作提出新的思路及有益的观点,若有不甚严谨之处,还望多加指正。
参考文献:
[1]仝小林,李修洋,赵林华,李青伟,杨映映,林轶群,丁齐又,雷烨,王强,宋斌,刘文科,沈仕伟,朱向东,黄飞剑,周毅德.从“寒湿疫”角度探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的中医药防治策略[J/OL].中医杂志.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1.2166.R.20200217.2034.006.html
[2]元阳真人.《黄帝内经素问》[M].第1版.人民卫生出版社:田代华,2005. 99~99.
[3]吴文笛.吴荣祖主任医师温阳扶正学术思想及经验总结[D].云南.云南中医药大学,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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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吴文笛,姜莉云,吴麟梓.守好太阳门户 把握少阴枢机--麻辛附子汤圆通运用[J].云南中医学院学报,2015,3(38):73-77.
[6]高树明,马英,杨丰文,张俊华,于春泉.张伯礼:中医药在防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全过程发挥作用[J/OL].天津中医药.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2.1349.R.20200219.1500.002.html
[7]熊曼琪.伤寒论[M].第2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6:5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