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成
(玉溪市中医医院)
(本论文荣获“第六届兰茂论坛”优秀论文三等奖)
摘要:玉溪地区彝族医药历史源远流长,文化底蕴深厚,内容丰富,彝族医药文献、医家众多,名方名药享誉国际,是研究彝族医药文献的重要区域。开展文献研究,不仅是在抢救珍贵的卫生资源,也在于推动彝族医药的现代化发展,通过对玉溪地区彝族医药文献的研究,阐述了彝族医药文献收集整理研究现状,分析了地区文献的特点,提出了如何研究文献以及从文献角度出发找出研究文献的目的和意义, 只有通过彝族医药文献,才能了解彝族医药的历史,才能摸准彝族医药现实发展的脉搏,才能把握彝族医药发展的未来。
关键词:彝族医药文献;现状;特点
玉溪地区彝族医药历史久远,文化底蕴深厚,名医、名方、名药众多,彝族医药文献丰富,是我国民族医药的宝贵财富,也是世界医药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彝族医药文献的目的是以基础理论为指导,运用现代科学技术和方法,开展彝医、彝药开发研究,着力提高创新能力,同时也在贯彻实施国家中医药、民族医药发展战略[1]。
1.玉溪地区彝族文献发展历史及现状。
彝族是我国古老的民族之一,主要聚集于大凉山区、乌蒙山区、哀牢山区,有着悠久的历史,其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四千多年前的远古时代 [2]。云南是彝族主要聚集区,明朝以后,刻书大大发展,目的是推广中原文化。私家刻书,明代才有,著名医家兰茂自己刻书,少数民族自己也刻书,丽江的木氏,当时就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彝族医药当然也不例外。在唐、宋时已发展较快的彝医药,到了此时就得到了更进一步地发展。历代本草都收录了彝族的医药经验,各种彝族医书相继问世[3]。玉溪地处滇中腹地,域内的哀牢山地区是云南彝族重要的发祥地,也留下了珍贵彝族文献,在彝族医药文献史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目前,可以划分为古籍文献和近、现代文献以及非常规载体文献。最易看到的是公开出版的彝族医药文献及近、现代文献。
1.1彝族医药古籍文献
从成书时间上来看,古籍多形成于元代,写于明清,以清代为主,现代文献是建国以后当代人整理撰写而成。由于诸多原因,目前发现的彝医古文献数量还相当有限。云、贵、川三省区陆续从彝族民间发掘出彝医古籍专著手抄本20余部,其中玉溪地区发现了6部,由此可以看出玉溪是云南省彝族医药古文献发现最重要的地区,其余的分布于楚雄、红河、昆明地区,这些书涉及内、外、妇、儿、骨伤、疮疡等诸多病种,收载当地民族药物共计1000余种。主要的彝族医药古籍有《吾查们查》、《峨山指路经》《聂苏诺期》[4]、《三马头彝医书》、《洼垤彝医书》、《老五斗彝医书》[5]。
《吾查们查》:是玉溪市有代表性的缮本古籍,《吾查》原书保存在新平县平甸乡马厂村毕摩李家荣家里,都是世代相传的经典古籍,全书共32章,文体以无言诗体为主,兼以长短句形式出现,借助神话形式讲述了远古时期彝族先民的社会生活、婚丧嫁娶、伦理道德以及生老病死等。《们查》保留在元江洼底乡毕摩白佑三家里,共有9章,主要讲述古代人类社会中,人们养蚕、织布、做衣、冶炼金银的过程。
《峨山指路经》:是彝族人民中流传广泛、影响较深的彝族古籍。它是彝族人民给亡者举行祭祀活动时念诵的一种经文,集天文、地理、历史、文学、艺术为一体,包罗百科。指路就是指引亡者从居住地沿着古代彝族迁徙的路线,回归到祖先居住地,与祖先亡灵相聚,通过对大地上万物的生灭,比喻人类,有生必有死,生与死是生物必然的发展规律,是彝族先民朴素哲学思想的好书。
《聂苏诺期》:新平老厂河龙者所著的 《聂苏诺期》(彝族医药之书)成书于明嘉靖四十五年,抄于民国八年及民国十年。该书首先介绍了彝族文字的起源,最早可追溯到公元前350年羌族先民,经唐代云南马龙州人纳垢酋后裔阿柯的整理规范,曾经成为一种超方言的音缀文字。 由此,彝医药经验得以记载。其后即按病症归类,计收载了 十类53种病症,134首方,植物药214种,动物药52种,矿物 药7种,共计273种彝族药 [4]。
《三马头彝医书》:是1986年在云南省元江县洼垤三头马李四甲家发现的。此书没有记载具体年代。据考证, 属于晚清彝族医学著作,全书均用彝文书写。书中记载疾病 69个,记载药物263种。
《洼垤彝医书》:是1986年在云南省元江县洼垤李春荣家发现的。据考证属于晚清著作。本书记载疾病53个,记载动物药75种。本书同《三马头彝医书》是在同一地方发现的,但从记载的疾病和药物来看各有特色。可以看出,两书不是互相传抄之作。
《老五斗彝医书》,是1987年在云南省新平彝族傣族自治县老五斗乡一带发现的。据考证,此书属清末时期著作。 这次发现的是民国三年手抄本,全书均用彝文手抄。书中记载疾病53个。针刺部位五处:人中、七宣、百会,涌泉、太阳。火罐拔毒法一种。记载动物药123种,植物药236种,共载方301首。此书反映出了彝族南部方言区的医学发展概况,具有较高的价值。
1.2彝族医药近、现代文献
近、现代文献主要是经过近、现代医家的整理、研究,以及结合自身经验编纂而成的文献,在玉溪地区广为流传,实用性强。
《哀牢山彝族医药》:是根据前述哀牢山中段新平县老五斗流传的彝族医药手抄本、哀牢山下段元江县三马头一带流传的两部彝族医药手抄本,整理、编纂而成的专著 [6]。《哀牢本草》由云南省玉溪地区药品检验所王正坤、周明康等据彝族民间手抄本编译,在古哀牢属地发掘到古彝文医药典籍手抄本数本。据学者考证,这些手抄本大抵以口碑资料酝酿于元,成书于明,传于清,转抄于民国初年。[7]。
《峨山彝族药》、《元江彝族药》分别是峨山、元江地区药品检验所编,记载了23种、38种彝族药,并为每种药配了图。每药分“基原”、“形态特征”、“生长环境”、“药用经验”、“配图”五个方面进行书写编排。
《彝族验方》、《彝医药理论与应用》、《彝医揽要》作者均是玉溪药检所原所长王正坤,王老是玉溪地区彝族医药的专家、学者,三部书阐述了彝医理论、医药、治疗方面的内容,文字通俗,条例清楚,内容丰富,资料翔实 [8][9]。
《草药讲义》1977年玉溪地区卫生局组织编写的,收录了玉溪地区较常用的、数量多、疗效好的彝族医药110种,并附有图谱,包括别名、形态特征、生长环境、采集加工、化学成分、药理作用;同时编入应用方剂500余方,临床经验附方136方,按内、外科等八部分排列。
1.3非常规载体彝族医药文献
调查中发现,彝族医药文献或者经验,仍有或者散落在民间,或者分散于彝族古文献中,或者口口相授中,亟待收集、整理和研究。玉溪地区的相关机构及个人手中收藏有彝族古文献,这一部分,基本上都处于保管状态。甚至有些只知道是涉及彝族医药的文献,或者不被重视,或者是因为人力物力不足,目前还只能束之高阁。
非常规载体文献中较大部分都是口碑文献,因为他们没有本民族的文字,或者不掌握文字,无法以文字的形式来记录其医疗卫生经验,而只能依靠代代相传的口碑来传递。所以采用访毕摩、问彝医、拜访彝医药老前辈的方式,拍摄录制整理了口述文献和民间诊疗方法,是书面文献以外的非常规载体文献。
2.彝族医药文献特点及分析
2.1古文献多分布于哀牢山麓,地域性强。
玉溪市位于滇中地区,哀牢山麓,下辖2个区、7 个县,其中包括三个彝族自治县,分别是峨山彝族自治县、新平彝族傣族自治县、元江哈尼族彝族傣族自治县。是云南省彝族主要聚集区,留下了灿烂的彝族医药古籍文献。其中3部古籍出自新平县,2部古籍出自元江县,1部出自峨山县,而其余区、县没有发现,说明古文献根植于彝族先民的生活地区,即哀牢山区,物产丰富,尤其是动植物资源丰富,为彝族医药的发展提供了先决条件,其次人类在深山中生活,条件恶劣,交通不便,与外界隔绝,限制了中原医药的传入,为了生存,彝族先民与大自然进行斗争,逐渐形成了自己医药文化,最后形成经验,总结成医药文献,或者口口相传,或者留在文字文献中。
2.2彝族医药的基础理论薄弱,更偏重于临床,药物专著较多。
从玉溪地区发现的六本彝族医药古籍中,在基础理论方面,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彝族医学基础理论的专门著作。散见于诸如历史、哲学、宗教、经文等各类综合性文献中。一般来说,主要见于明清时期的各类古籍之中。涉及理论的医籍只有《吾查们查》、《指路经》,而且还带有神话色彩,其余古籍中只有少量的理论论述,多是对疾病的诊治,单方、验方较多。目前确实存在“药大于医”的情况。所谓“药大于医”,指的是药物文献内容远远多于医学理论内容。比较其他地区的文献,如《宇宙人文论》、《医算书》、《看人辰书》等彝族基础理论古籍,玉溪地区的文献更偏重于临床。 “只有药, 没有医”、“只有药书,没有医书”。 “药大于医”实际上就是指缺乏理论性文献的支持。
《哀牢本草》成书年代不详,是在哀牢山彝族村寨发掘到古彝文手抄本数册。这些手抄本一共载有药物988种(植701种,动244种,矿31种,其它12种)。作者择其记录翔实、来源清楚、疗效可靠、至今哀牢地区仍有生长分布的品种,加以整理汇编成书。并将其中137种植物药与《滇南本草》收载的品种进行比较考证,证实有125种《滇南本草》中没有记载[7]。《峨山彝族药》、《元江彝族药》是现代医家整理汇编而成,两本书中的植物药均没有重复,此三本著作是彝族药的专著。
2.3非常规载体彝族医药文献占较大比重,名医、名方辈出。
虽然在哀牢山麓发现了珍贵的彝族医药古籍,但是有名的医家或名方却出自玉溪其他地区,如通海县人沈育柏、沈元能创“拨云锭”眼药,获“拨云抽丝眼光若电,云开雾散医道神通”的评价[9]。江川县赵官村人曲焕章于1914 年成功创制白药,也就是现在畅销海内外的云南白药[10]。1864 年,江川县后卫乡格勒婆、候万春母子创制黑药[11]。江川县金家庄王显、王子荣叔侄研制出万应膏和无敌膏。 “白药”、“黑药”和“王氏药膏”并称为江川历史上的三大名药[12]。据考证,抚仙湖、星云湖流域是古加滇国的旧址,主体民族是乌蛮族,也就是黑彝,所以在古代,江川、澄江、通海、华宁一带也是彝族聚集区,文化、物流丰富,容易接受外界知识,虽然没有留下有名的古籍,但是都是以家族相传的方式存在[13],现在这些地区仍有大部分从事彝族医药工作的医家。
2.4彝族医药文献研究没有得到重视,缺乏与其他地区彝族医药工作者的沟通交流。
玉溪地区目前没有专门的彝族医药研究机构,虽然设有少数民族古籍办公室、语言文字指导工作委员会等,其中也有一些对本民族医药怀有浓厚兴趣的人,但是这些机构中都没有设立彝族医药文献研究科室,对彝族医药文献的研究,基本上还属于松散状态。大部分地区,对彝族医药文献的发掘整理还只是学者的个人所为。
彝族医学文献主要分布在云、贵、川地区,其数量较少,分布存在差异。如果没有有效的沟通,各自为政,彝族医药古籍里的知识就不会形成系统的理论,云南彝族医药文献量多而分散,通过民间收藏上来的古籍文献数量很多。但是由于云南各地区彝族文化研究机构对医学文献的发掘工作基本上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涉,所以以各地文化研究院所名义收集上来的相关文献资料,也是分散在各个机构,有些甚至在个人手里所存。
3.结论
玉溪地区彝族医药丰富,古文献较多,近现代文献对古文献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与补充,非常规载体文献也在彝族医药文化的传承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同时在历史中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彝族医药文献中涉及基础知识的文献有限,如果不对古文献进行有组织的、有合作的抢救性挖掘,彝族医药就只能存在于“药大于医”的现实中。
笔者认为目前我们研究古文献的目的:一是收集整理彝族医药的基础理论;二是整理治疗疾病的新途径、新方法;三是从古文献中发现治疗疑难疾病的新药;四是建立起一套规范性、系统性、科学性,结合多学科的整理及评价方法,这也是研究彝族医药文献的重要意义[14]。
研究彝族医药,要从彝族医药文献开始。对彝族医药文献的发掘研究,是关系到彝族医药体系建立的重要前提。只有通过彝族医药文献,才能了解彝族医药的历史,才能摸准彝族医药现实发展的脉搏,才能把握彝族医药发展的未来。作为民族医药工作者,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因此,彝族医药文献的整理和发掘,是关系到彝族医药长远发展的重要环节,我们应该加强合作,共同把彝族医药发扬光大[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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