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脾益肾强骨针法治疗骨质疏松的应用探析

余顺1，董芹作2，吴林纳2，张君宝1，尹国臣1，高慧芳1，李丹杨1，杨博辉1，赵荣2*，邢利威2*

1.云南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2.云南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摘要：骨质疏松症有着诸多致病因素，但其病程较长、疼痛频发、并发症严重是其共性特点。赵荣教授基于中医学骨与脏腑的关系，结合现代医学骨质疏松症的发病机制，通过调和脏腑，以健脾、益肾、强骨为治疗导向，开创“健脾益肾强骨”针法，此针法以“足三里-肾俞-大杼”为主要选穴，以“皮部-络脉-经筋-经脉”为治疗靶点，以“皮肤针-毫针-走（留）罐-温针灸”为一体治法，充分激活经络系统“内连脏腑，外络肢节”的整体功能，发挥此针法对皮肉、筋脉、骨骼、脏腑、机体的整体调节作用，能有效缓解疼痛、增加骨密度、预防脆性骨折、助于患者身心健康。

　　关键词：骨质疏松；健脾益肾强骨针法；整体调节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No.8206150574）；云南省2020年高层次中医药领军人才：云卫中医发展发〔2021〕1号；云南省“万人计划”名医专项：YNWR-MY-2018-052；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No.2023Y0431）

　　*通信作者：赵荣，E-mail:kmzhaorong qq.com；邢利威，E-mail:1791536722 qq.com]

　　骨质疏松症（osteoporosis,OP）是引起老年人脆性骨折及疼痛的主要原因之一，根据《中国老年骨质疏松症诊疗指南（2023）》显示[1]，针对骨质疏松症的治疗，主要有骨吸收抑制剂、骨形成促进剂和其他类型，但是这些药物多不能过长时间使用，有增加血栓和癌变风险等较大副作用。因此，如何更加经济有效地治疗骨质疏松症，达到减少疼痛，预防脆性骨折，提高患病人群生活质量的目的，成为目前在老年性疾病方面亟需突破的难题。近年来，因针灸可以有效改善全身“激素-骨免疫-微代谢”等方面的失衡[2]，使其在骨质疏松症等疾病中得到广泛关注和研究。

　　赵荣教授基于中医学骨与脏腑的关系，结合现代医学骨质疏松的发病原因，通过调和脏腑，以健脾、益肾、强骨为治疗导向，开创了“健脾益肾强骨”针法。此针法以针刺为主，辅以艾灸和拔罐，操作规范，穴简力专，应用效佳，具有较强的可重复性和推广性。经过前期临床观察，健脾益肾强骨针法已被明确证实可以显著减少患者疼痛，提高骨密度，改善生存质量[3]。现阐述“健脾益肾强骨”针法的理论内涵及临床应用，以期为后续OP治疗提供参考及思路。

　　1“健脾益肾强骨”针法治疗骨质疏松症的理论内涵及操作创新

　　1.1整体治疗

　　中医学中虽无骨质疏松的概念，但根据其临床表现，可归于“骨痹”“骨痿”“骨枯”等范畴，大多数学者治疗上注重调和脏腑，以施用中药汤剂为主[4–6]。赵荣教授认为，此病的病位在骨，发病涉及到五脏六腑的失调，以脾肾亏虚、络阻血瘀为主要病因病机，针对骨质疏松症是全身的、系统的、涉及多环节的复杂病理改变，将针法、灸法、拔罐等治疗措施有机结合起来，通过刺激皮部、络脉、经脉等经络系统，充分发挥针灸的整体调节作用。“健脾益肾强骨”针法以“足三里-肾俞-大杼”为主要取穴，以“皮部-络脉-经筋-经脉”为治疗靶点，以“皮肤针-毫针-走（留）罐-温针灸”为一体治法，充分激活经络系统“内连脏腑，外络肢节”整体功能，发挥此针法对机体皮肉筋脉、骨骼、脏腑、机体的整体调节作用，从而达到治疗目的[7]。《素问·痿论》云：“肾主身之骨髓……肾气热，则腰脊不举，骨枯而髓减，发为骨痿。”说明肾气与骨、髓之间的关系，因此常用肾俞补骨生髓，强健肾气。《脾胃论·脾胃盛衰论》曰：“脾病则下流乘肾，土克水，则骨乏无力，是为骨蚀。”说明了脾胃在骨病中的作用，故而以足三里健运脾胃，补益气血，使气血生化有源，筋骨得以濡养。《针灸大成》言：“大杼主膝痛不可屈伸”，大杼为八会穴之骨会，并属于足太阳膀胱经，膀胱经“主筋所生病”，取其强筋壮骨，疏通气血之意。三穴合用，筋骨同治，先后天并调，气血可生，筋骨可强。

　　1.2温阳以壮骨

　　目前老年OP患者常出现腰膝冷痛，遇寒加重等临床症状，咎其病机，主要为年迈体弱，肾气不足，难以推动肾阳上行温煦脾阳，或饮食生冷，脾阳虚弱，难以下行再温肾阳，致先后天阳气皆不足，精髓不充，骨骼失养。中医辨证分型主要以脾肾阳虚为主。《医学入门》中记载：“凡病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艾灸具有激发正气，温通阳气，温经补虚的作用[8]。“健脾益肾强骨”针法主张在肾俞、足三里得气后进行温针灸，《玉龙歌》言：“肾弱腰痛不可当，施为行止甚非常，若知肾俞二穴处，艾火频加体自康。”说明了肾俞穴处温针灸，可补肾精，充骨髓，强筋壮骨。《外台秘要》中提到“三里养先后天之气，灸三里可使元气不衰，故称为长寿之灸”。足三里处温针灸，可通调血气，温补元气。通过肾俞与足三里的温针灸，温阳通脉，精气得以充养骨髓。

　　1.3通络以调骨

　　OP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早期正气亏虚，中后期因虚致瘀。二者交错缠绵，虚实夹杂，更加快了OP的发展进程。故而，此针法在温补脾肾的同时，也特别注重通络消瘀。主张用皮肤针叩刺及走（留）罐膀胱经背部第一、二侧线。《黄帝内经素问·谬刺论篇第六十三》云：“邪客于足太阳之络，令人拘挛、背急、引胁而痛。”通过刺激足太阳膀胱经，不仅可直接激发经络系统中膀胱经经脉、经筋、络脉、皮部的功能，刺激经气，通调营卫，畅行气血、祛除淤滞，且背俞穴是五脏六腑之气输注于背部的腧穴，通过膀胱经两侧线走（留）罐及皮肤针叩刺，既可协调五脏六腑功能，又可通行阳气，达到阴平阳秘状态。

　　2临床疗效评价

　　2.1缓解疼痛

　　骨质疏松所导致的各种疼痛是疾病发生早期影响老年人生活质量的主要因素，而此时的疼痛不被重视，故而骨质疏松早期较少接受临床系统诊治。临床上多数患者因“骨痛”就诊，检查后可发现骨密度较低。中医在治疗骨质疏松性疼痛方面，可以达到疼痛前预防，疼痛后治疗的作用。

　　临床研究表明，毫针、温针、拔罐、皮肤针在治疗骨质疏松导致的各种疼痛时，可起到活血化瘀、舒筋通络的效用，是一种既安全又绿色的治疗方式[9–13]。赵荣教授团队应用视觉模拟评分量表（VAS）对“健脾益肾强骨”针法治疗前后的患者进行测量评分，发现可显著降低患者VAS评分，改善患者疼痛症状[3,14]。在一项系统评价中也显示，西药联合针刺、温针、拔罐等中医疗法治疗骨质疏松症，在提高临床有效率、改善疼痛方面优于单纯西药治疗[15]。综上，“健脾益肾强骨”针法在骨质疏松性疼痛的治疗中，是一种安全、有效、便捷的治疗手段。

　　2.2促进骨代谢

　　正常情况下，骨形成与骨吸收处于动态平衡以维持骨的正常代谢，但当受到外界不良刺激以及机体自然衰老的影响后，骨吸收速率大于骨形成，骨代谢异常，出现骨质疏松。

　　临床研究表明，针刺、艾灸等中医疗法可通过提高雌二醇（E2）、骨碱性磷酸酶（NBAP），血清I型前胶原氨基端前肽（PINP）、血清骨钙素（BGP）、骨保护素（OPG）和降低Ⅰ型胶原C端肽（CTX）等因子的表达以促进成骨细胞分化、抑制破骨细胞生成，增加骨密度，发挥防治骨质疏松的作用[16,17]。有文献综述比较中西医治疗骨质疏松的异同，发现中医在增加骨密度、改善骨微观结构破坏、抑制骨吸收等方面可达到与西医相似的效果，但中医药可减少使用西药带来的不良反应和副作用[18]。综上，健脾益肾强骨针法可通过影响骨代谢，促进成骨细胞分化、抑制破骨细胞生成，增加骨密度，治疗骨质疏松。

　　2.3防治脆性骨折

　　骨质疏松最严重的后果是脆性骨折，且老年脆性骨折后再骨折几率较高[1]。全球髋部及椎体骨折人数逐年增加[19]，髋部骨折后还能恢复自主行为能力的患者比例大幅减少，未经治疗的骨质疏松容易造成骨质疏松和骨折之间的恶性循环，进而导致残疾和过早死亡。脆性骨折所导致的各种社会问题与经济压力现已成为全球范围内不可忽视的问题[20-22]。在大部分的患者中，使用有效的抗骨质疏松治疗可预防骨折并改善结局，除常规西药治疗外，针灸和适量运动等辅助治疗已成为重中之重的干预方案。

　　在赵荣教授团队前期临床观察中发现，健脾益肾强骨针法可提高骨密度，促进骨形态适应性，增强股骨抗拉伸力、提高股骨抗外力性能，预防脆性骨折[23]。以健脾益肾强骨针法联合唑来膦酸治疗，相较于单用唑来膦酸，能够减轻老年骨质疏松性椎体压缩骨折患者症状，改善生活质量，提高骨密度，并降低药品不良反应[24]。另有学者研究亦发现，针刺在脆性骨折术后有显著镇痛作用并加速骨折愈合，促进骨折后功能恢复[25,26]。温针灸联合经皮椎体成形术（PVP）治疗在椎体压缩性骨折（VCFs）中更能促进骨折愈合，改善腰椎功能，提高自主行为能力[27]，针灸结合中药[28]、康复训练[29]等联合治疗皆可明显改善老年脆性骨折愈合情况，降低并发症发生率。综上，针灸综合疗法在骨折前可提高骨密度，减少骨折发生，在脆性骨折后可加速骨折愈合，缓解骨折后遗症状，预防再次骨折发生。

　　2.4改善负面情绪，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生活质量取决于是否有助于寿命的延长、疼痛的减轻、功能的恢复[30]。而对于髋部骨折患者，只有25%可恢复日常生活能力，20%-60%的患者在2年内需要专人护理协助其完成日常生活，10%-20%的患者在骨折后被送入养老机构生活。脆性骨折不仅显著降低呼吸、循环、消化和泌尿系统功能，影响身体机能，还会对患者精神状态产生负性作用[31,32]，大部分患者骨折后会出现跌倒恐惧，甚至引起焦虑、抑郁、社会孤立和自尊心降低等其他心理后遗症，严重影响老年人生活质量[3,33]。

　　团队前期研究表明，针罐合用可减少患者因惧怕再次骨折而导致的部分活动受限，并可减少患者腰背疼痛，改善中医临床症状和生活质量[3,14]。其他研究人员也发现[34,35]，针灸联合物理治疗可改善骨质疏松患者身体平衡，减少对跌倒的恐惧，改善患者心理状态，增加幸福感。

　　3结语

　　健脾益肾强骨针法自创始以来，具有完备的“理法方学术”等关键环节。经过反复的动物实验和临床试验证实，该针法可发挥较好的抗骨质疏松作用，不仅可以对症施治，解决临床表征，还可全面调节，提高整体机能，是一种在理论内涵及临床应用中相对成熟的治疗方案。但现阶段开展的大部分随机对照试验，存在样本量小，方法学质量不足、缺乏系统的疗效及安全性评估的不足之处。未来还需要进行多中心、大样本、高质量的随机对照试验，以及更深层次的机制研究，为中医药治疗OP的进一步临床推广和应用提供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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